小武是南京工业职业技术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专升本应届毕业生，3月起在学校一个校企合作平台做毕业设计。因能熟练操作五轴数控机床，精通编程，他被推荐给本地一家制造企业，没面试便拿到设计岗offer，算上加班费，月薪超过1万元。

       小武的教育履历可谓十分理想：读的是学校名牌专业，参加了一个好的校企合作项目，会使用最先进的精密数控机床——目前该领域非常缺人。过去两年，学院有多位像小武一样的本科生被推荐给企业，设计岗有上升空间，学生离职率也很低。不过，其他同学就未必这么幸运了。我还采访了该校计算机与软件学院一位大二本科生，他的专业在就业市场没有竞争力，毕业的学长劝他提前准备考研或考公。

       过去家长担心孩子上了职校就不能考大学，如今职业本科等一系列改革打通了学历天花板。但职教的传统问题依然有待解决：设置专业是否与产业需求衔接，校企合作能否搭起这座桥梁？

       一位受访专家指出，发展职业本科只是在解决“入口端”问题，但中国职业教育最大的挑战是在“出口端”。目前蓝领工人的社会地位和待遇保障仍普遍低于白领，这就像精心修了一座大桥，但过了桥却是崎岖小路。像小武参加的校企合作项目，负责的老师就告诉我，实际报名的人并不多，学生普遍不愿进工厂，即使现在车间环境已经非常好了。

       采访时我会问每个学生为什么选择读职业本科，没有人谈及兴趣，说的大都是“成绩差，只能选这所学校”。一些老师将问题归因于校名中有“职业”二字，认为“强调差异也是歧视”，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此。

       近些年，一些高校毕业生去职业学校“回炉”，学一门技能以便找工作，这像是一个“回旋镖”。我们大多数人习惯以升学为目标闯关，最后却对自己喜欢、擅长什么一无所知。或许这需要有意识地加以引导。比如，日本、德国会在小学、中学进行职业平等教育和职业规划指导，有技能人才的社会地位和待遇也不低于其他职业，这样才能真正提高职业教育的吸引力。

       发于2024.7.8总第1147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杂志标题：职业本科的“入口”和“出口”

       作者：杨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