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由中欧校友总会主办的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校友企业社会责任倡议书发布暨主题论坛及成果展览开幕系列活动上,南都公益基金会理事长、中国慈善联合会副会长、国务院参事室研究员、希望工程创始人徐永光先生作了题为“公益向右,商业向左”的精彩演讲。
过去十年,作为中国公益慈善事业的领军人,徐永光倾力推动以社会创新为核心的公益市场化、社会企业和社会影响力投资,在他看来社会企业就是“一门讲良知的生意经”,是把解决社会问题融入到商业活动中,义利并举,造福社会。徐永光先生认为,融合了公益与商业,以创新的方法有效解决社会问题,已成世界潮流。有效公益自左向右,良知商业自右向左,交汇于中间地带而成社会创新热土,最后殊途同归。
以下内容根据徐永光先生的演讲实录编辑整理而成:
《公益向右,商业向左》是我刚刚通过中信出版社出版的一本书,关于公益市场化和社会企业。社会企业实际上是以社会目标、环境目标和财务目标作为共同目标的一种机构。它是怎么出现的呢?我觉得社会企业代表着商业向左,也代表着公益向右。最左的公益是滥行布施、一掷千金的公益,最右的商业是不择手段、急功近利的商业。公益要向右讲效率,商业要向左讲社会责任,到了中间便是殊途同归,左右逢源。公益用商业的模式来做,商业里面含有公益的成分,这是一种世界潮流。
这个世界潮流是怎么来的呢,我觉得最近二三十年首先的爆发点是由于信息技术革命引发了商业的创新,同时引发了社会的创新。因为信息本身有共享性,所以我们所有的互联网都是从免费开始,免费做,这到底是公益还是商业?它是商业,却是免费的,所以互联网的发展出现了共享经济,出现了免费的商业。
关于百年公益的反思,全球公益界的反思:公益投资这么多钱来解决社会问题,社会问题却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怎么办?应该用商业的手段来做公益。尤努斯发明了小额贷款,过去对穷人是白给钱的,其实越给他钱他越懒,甚至会激发他的恶。尤努斯发明了小额贷款,不仅还本还要付息,穷人就要去劳动,孟加拉国800万农户用这个方式解决了贫困。
现在商业向左这个潮流是浩浩荡荡。分享经济现在有4万亿份额,到2020年将会占到GDP的10%,可能达到10万亿的规模。但是公益向右还非常迟缓,我们还有很多人在辛辛苦苦地办坏事,情怀满满地浪费钱。这样的案例太多了。比如说我们到西藏会碰到孩子拦着车要东西,为什么要东西呢?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在藏区见到孩子我们就给东西,给钱。让孩子们觉得这是好事,如果天天去拦车,不就可以不劳而获拿到很多东西了嘛。这种善其实是把人性的恶激发了出来。我们给穷人发钱,让穷人坐在那里,你今年给钱少了,他会骂慈善。所以慈善一定不能做搬运工,慈善的每一分钱都是大家不容易挣来的钱,一定要有效运用,所以慈善要向右转。
但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做公益慈善的这些人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商机。举一个例子,在上海有一个恩派机构,他们有一个做社区服务外包的,叫屋里厢,上海几个社区文化中心都已经交予公益组织运行,政府把应该配备的公共投入给他们,结果原来冷冷清清的社区文化中心,现在搞得很活跃,他们引进很多公益项目,因为他们知道怎么把社区搞活跃。政府这个钱花得很值。目前,他们已经在上海的很多区搞了很多这样的外包服务中心,每年收益好几千万。现在全国的社区服务中心有十多万个,政府建了很好的硬件,花了很多钱雇人来管理,却搞得冷冷清清。但是如果外包给屋里厢这样的机构做,它可以做得很活跃,但屋里厢是民办非企业单位,扩大团队需要钱,设机构要钱,它没有钱,政府可以给他们钱,有十万个社区可以接受这样的一个外包服务,这里面有多大的商机啊。如果是一个商业机构,想到服务有十万个需求,商业人士眼睛就会发亮,一定要去占领市场,满足需求。公益有大量的商机,但是没有人会做,公益界不会做。
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是我们也是社会问题的大国,我们的社会问题包括很多公共服务的投入不足,供给不足,供给侧改革就是要加大这样的有效供给。但是我们的供给不足需要非常大的投资来弥补,为什么呢?光养老就要十多万亿才能够把我们养老市场做起来,所以政府现在开放,把公共服务领域开放给社会。那么这些就是巨大的商机。此外,食品安全,空气污染,农村的凋敝,留守儿童等问题等也是大量的。这些社会问题是中国独有的,这里面有大量的商机,公益已经在做了,但是做不大。很多企业家在找商机,可能在自己领域觉得竞争已经白热化了,恰恰所有的社会问题里面都蕴藏商机,这样的商业做得越大,给人民带来的福祉越大。
商业规则其实是一个好的规则。假冒伪劣,坑蒙拐骗不是做商业,那是做坏事,商业是有规则的。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曾说过,只有把社会问题的解决变成有利可图的商机,社会问题才最终能够得到解决。社会问题的解决用公益的方法来解决是烧钱的,烧钱就有瓶颈,最后根本不可能解决这个社会问题。而商业做得越大越有钱,社会问题才能得到根本的解决。一位评论家对我这本书做了一个画龙点睛的结语。我很感动,他说只要商业不死,就有希望。